馬海濮富士山 (麻平暮山)
時間:100年10月23日
地點:南投縣仁愛鄉
參加成員:我、賓仔、阿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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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看了魏德聖所執導的「賽德克•巴萊」後,深受賽德克族(註一)為民族尊嚴抵抗外辱的偉大情操影響,內心除了無限澎湃的感動之外,更有一股想去探訪馬赫坡戰場的渴望,尋找魏導鏡頭下那悲壯歷史下的痕跡。用眼睛去看看賽德克族們那片豐富的獵場與美麗山林,聞聞風中緋櫻的芬芳,聆聽那些英勇戰士們迴盪在山谷中的呼喊聲…。
「馬海濮富士山」…掃過腦海投射出第一印象,就是這座位於馬赫坡社旁的馬海濮富士山。這座山從年初就一直想去造訪,兩個月前好不容易與好友阿煒喬出時間欲前往時,在出發前一天還是因天候因素而取消。如今看完「賽德克•巴萊」之後,又激起了對這座山無比的嚮往。再與阿煒排定這個禮拜天就去造訪馬海濮富士山,此行又多了兩位成員,分別是賓仔及阿煒的朋友文曜。這次老天爺終於給了一天的好天氣,讓我們得以順利成行。
霧社群賽德克族人以數十或數百人形成一個部落,居住在霧社台地。計有馬赫坡社(Mahebo,今廬山溫泉區)、荷戈社(Hogo,今春陽部落)等共11個蕃社(莫那魯道的故居為馬赫坡社)。馬赫坡山與「馬海濮山」相似,即為「馬赫坡」的發音直譯而來。自能高越嶺路上約3.5K處遠眺,其山形酷似日本富士山,所以日本人才稱為馬海濮富士山。
馬海濮富士山又稱為麻平暮山,海拔2617公尺,由登山口上登落差約1000公尺,山高路遙,是盧山六寶(註二)之中最難的一座。「麻平暮」是日語直譯原住民語的馬赫坡(馬海濮)之意,是探勘級的中級山。由於從高雄前去山高路遙,要一日單攻來回的確頗具挑戰性,固一早四點就從家裡出發。先至五甲接賓仔,再到楠梓接阿煒跟文曜。來到霧社時還七點不到,我們先在霧社吃早餐並做最後補給再進入廬山溫泉。
離開霧社走台14線往廬山,在87.5K右轉往廬山溫泉。當我們抵達廬山溫泉風景區時,正好遇上前一天住在這裡的旅行團要離開,數十輛大型遊覽車及遊客將馬路堵得水洩不通,折騰好一番功夫才下到溫泉橋。過溫泉橋後即右轉,順便將里程歸零往登山口上行。0.1K 取左上行,沿途有馬赫坡古戰場等指標→1.3K 遇叉路,取右產道往馬海濮富士山→1.8K 右側為「森喜泉休閒別墅」→2.9K岔路取右(右側有養火雞場)→3.9K叉路取左續上,沿途有茶園、蔬果溫室等,遇叉路均取主線行駛→ 6.2K 水泥路終點→6.3K果園工寮,右側有溫室果園。再往前續行路況轉差,需高底盤車輛方可通行,為不想傷愛車,我們將車停靠於路旁,就從這裡整裝步行上山。
一行人懷著一顆朝聖般的心,踏上麻平暮山的征途。行約十分抵達了6.8K的路底,這裡就是馬海濮富士山登山口,海拔高約1790公尺,登山口前約可停兩三部車。一路上來的產業道展望極佳,遠眺台14線有立鷹、三角峰與櫻櫻峰等山,西北方為白姑群峰、守城大山、有勝、南東眼山連稜等山;東北面可望母安山、尾上山、奇萊南華山等。無敵展望讓我們精神為之振奮,相信今日的行程必定精彩可期 (感謝輝哥山名指引)。
盡情的賞景拍照後,於08:23從登山口進入樹林中,芬芳的林香撲鼻而來,潔淨清爽。前段步道於密林中緩升而上,09:05行抵第一處崩壁,小心通過安全無礙。一段爬升後來到稜線鞍部的馬海濮岩窟岔路口(左往馬海濮岩窟,直行馬海濮富士山),當我們抵達時,正好遇上一支約十人左右的登山隊伍在此休息,心想今天的行程不孤單了。結果一問之下,方知他們今天的目標是馬海濮岩窟,而不是馬海濮富士山,原來也是受到「賽德克•巴萊」電影所影響,特地前來”朝聖”。
我們也小休片刻後,隨即與另外那支隊伍在岔路口分道揚鑣,直行往馬海濮富士山續行。過了稜鞍後路徑轉為下坡,走不到兩分鐘就看到一個平坦的營地,剛剛應該到這裡來休息還比較合適。經過平坦營地後還是不斷下坡,沿途還有水管鋪陳其間,看來回程又得費力爬回來。不久隱隱約約傳來流水聲,表示溪谷已近,一段之字陡下後抵達溪谷,清澈的水源,令人忍不住上前一掬清水拂面,清涼舒暢極了!
過溪谷後步徑又開始爬升,行約四分來到第二處崩壁,範圍比第一崩壁略小,小心通過安全無虞。過了崩壁後不久經杜鵑林,路徑於樹林中上下腰繞,步道寬度甚狹,左側落差頗大,需盡量靠山壁而行。在上到2193峰東南鞍前,茂密森林中的有如彈簧床般的步道讓我們驚奇不已,當踩在累積千萬腐植的地面有種ㄉㄨㄞ ㄉㄨㄞ的感覺,走起來Q彈有勁,舒服極了。
10:35越過稜線來到南側,往左前方望去可見一座高聳山峰,心想還那麼高啊~,便開口跟夥伴們說:「希望那不是馬海濮富士山…」。結果走著走著,果然真的不是這座山,因為馬海濮富士山還在更遠更高的後面,而所看到的這座山頭,只是主峰西側的假山頭…。越過西南側這一邊屬於向陽面,腰繞山徑也是高低起伏不斷,而且下坡還比上坡多,大都是芒草夾道,還有許多咬人貓密生其中,稍不留神就會遭到貓吻~。雖山徑崎嶇難行,不過途中還是有些展望點可遠眺尖台山及後方的干卓萬山塊群峰疊翠,壯麗層巒景致令人欣喜不已。
穿梭在密林下的箭竹林中,於11:09又抵達一處營地,現場有生火痕跡。過營地繞過2341峰北面坳谷後路徑轉向東行,於11:18抵達一片松林,地面上松針覆地,走起來格外舒暢。松林中行約兩分,來到了馬海濮富士山主要地標之一的「凱旋碑」。凱旋碑又稱為英雄碑,是由一片近六、七十公分高的大石板,及幾片小石板所組成,據說此碑對此地原住民有其特殊之意義 (註三),凱旋碑周圍平坦寬闊,適合大隊人馬休息。過此碑表示距山頂已不遠,我們以一顆崇敬的心在凱旋碑處照了相,並未作停留,繼續朝馬海濮富士山方向前進。
過凱旋碑出了松樹林先下後上再度進入芒草與咬人貓混生的山徑,低身鑽行在芒草中實在不好受!沿途許多步徑都非常狹小,對咬人貓擋道根本連閃都沒地方閃,只好將身體盡量包緊,硬著頭皮穿過去~。好不容易通過芒草段,於11:36分來到三角點西南側的攻頂點,起登點右側樹幹上的指示牌標示著「往馬海濮富士山約60分」。雖然還一小時,但這段路卻是今天最具挑戰性的,因為這段長約0.7K的攻頂路,卻得爬升三百多公尺,除了陡之外,還有靠近三角點前那片讓人摸不著方向的箭竹海。
大夥們相互打氣一番後,開始朝山頂奮進!前段箭竹還算稀疏,密林中皆有路條指引,不虞維持方向。無止盡的陡坡雖磨人心志,不過沿途接連出現在步道間的參天巨木,讓人歎為觀止,一路驚呼連連。爬坡中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喘息聲,不斷的陡坡考驗下,隊伍也越拉越長,於是不時停下腳步相互呼應,好讓大夥們知道彼此狀況。過五棵在一起的雲杉及紅檜巨木,箭竹漸密,坡度也更加陡峭,比人高的箭竹海開始排山倒海而來。我跟阿煒說這邊路跡不甚明顯,我先上去找一下三角點,請他在後頭引導一下其他夥伴正確路線。說完便撥著箭竹低身循著依稀可辨的路徑,迂迴穿行在高密的箭竹林中,三分鐘後,在12:26終於登抵了馬海濮富士山三角點。
登頂後,我興奮的高呼「到囉!」,也讓夥伴們知道,加油一下!目的地到了。不久阿煒也隨即抵達,放下背包後,我跟阿煒說,前面箭竹高密、路徑不明,我下去引導其他夥伴上來。起身再往山下走去,途中就看到文曜正好也上來,我跟他說往三角點怎麼走後,再繼續下去找賓仔。過一會兒賓仔也抵達了,順便陪他一起上三角點,大夥們終於在12點半左右順利登抵馬海濮富士山山頂。早上08:10從停車處起登至此,走了約5.8K,共費時4小時20分 (含休息),可真不輕鬆的山呵~。
三角點周圍林木茂密,並無展望,再往南似乎有一山徑,研判應是從南稜上來的路。我們在山頂午餐,享受麻平暮峰頂的悠閒午後時光。仰望幽靜山林中的蒼翠巨木,遙想著賽德克•巴來劇情中莫那魯道對著巴萬說的那段話「白石山有一棵大樹,名喚波索康夫尼(Poso kofuni),樹身一半為樹木,一半為石頭。有一天樹根幻化出一男一女,兩人結成連理,孕育無數的子孫,那就是我們賽德克人的祖先…」…。似神話般的傳說,在此刻此地冥思,確有著莫名的感動。
在三角點待了約50分鐘,於13:16起身循原路下山,連續的陡坡,讓我們一路下來雙腳煞車皮都快冒煙~。回程還是上上下下,途經芒草段時,右手不慎遭到咬人貓狠咬一口,事後得知文曜也中獎了~,建議行走此段得做好防護才行。15:03陡下到溪谷水源處,大夥們在此小休一下後,再一股作氣爬上馬海濮岩窟岔路口。
15:45上到稜線鞍部的馬海濮岩窟岔路口,不知早上在這裡遇上的那支隊伍是否已回去?離開岔路口往山下續行,雖時間尚早,因雲霧蔽日,密林中已一片昏暗。大夥們一刻都未停留,於16:28終於走出樹林,順利返抵登山口。然而卻發現去馬海濮岩窟的那支隊伍,他們的車子還在,看來我們還比他們早出來呵~。此刻早上一覽無遺的台14及台14甲沿線群峰,都已籠罩在雲霧當中。
踢著產業道於16:36回最後農舍前的停車處,下山共費時3小時20分,馬海濮富士山果然不容小覷。感謝老天爺給了我們一天好天氣,讓我們順利完成心儀已久的聖山。下山途中俯看盧山溫泉區溫泉飯店林立,泡湯人潮一波波,好一幅歌舞昇平之景象,很難將這裡曾發生過的悲壯歷史聯想在一起。那段似乎已離我們好遠的記憶,如今魏導又再度把它喚醒,歷史雖塵封已久,確感覺依然歷歷在目。
開到溫泉橋後,已沒有早上來時擁擠的車輛,駛經雲龍橋時,看著橋頭兩側豎立的泰雅族人塑像,似乎依然靜靜的守護著他們豐富獵場的彩虹橋。遙望著已深鎖在雲霧裡的馬海濮富士山,心想當初它在目睹這場驚天動地泣鬼神的事件時,是否也為之動容~。總之還是感謝馬海濮富士山熱情的接納我們的造訪,賜予我們精彩豐富的一天,是該慶祝的~。走囉!到霧社去吃慶功宴吧,如同戰士凱旋歸來一般。
註一:
泰雅族主要分為兩大群,其中的一群即為賽德克亞群,不過被學者分類為同一種族群,但是賽德克從以前就知道自己是Sediq,還是與另一群阿泰雅爾群(Atayal)不同。至於在中央山脈東側的東賽德克人(大部分為太魯閣群)已向政府正名為太魯閣族,其他德克塔雅群(Tgdaya)和都達群(Toda)的賽德克人展現了族群的主體意識,積極向政府提出正名,終於在2008年4月,賽德克族正式成為台灣原住民第十四族。
賽德克族集中分布在南投縣仁愛鄉,以濁水溪上游一帶為腹地並建立七個村十二部落。據說四、五百年以前,賽德克族就已經在濁水溪及其支流建立許多群落;因為部落分散,交通不便,各社群社會封閉,所以形成各部落的文化習俗,並且發展獨特的語言。而由於語言的差異、西賽德克族就分出三種語系,而且以濁水溪及其支流建立很多群落:
註二:盧山六寶分別是(括號內代表三角點等級及編號)
尾上山:海拔2682公尺(三-5939)
馬海濮富士山:海拔2617公尺(二-1458)
再生山:海拔2339公尺(三-5958)
武浪洋山:海拔2117公尺(三-5940)
武令山:海拔1579公尺(三-5960)
母安山:海拔1475公尺(三-5959)
註三:凱旋碑
豎立之石板,原住民稱之為烏蘇曼(usuman),係昔時原住民征戰出草後,獵得首級攜回時,為減輕重量,會在此處去除腦髓等易腐爛之部,並將頭髮分送隨行有功人員。再根據死者身材體型,豎立大小不一之石板以為記,故曰凱旋碑。
「能高越嶺道穿越時空之旅」作者徐如林著